隨想

從我工作的城市到上海.

以當時的火車速度.需要1:30-2:00小時的時間.

為了再看看有什麼方法.可以延續父親的生命.

我把所有的班都換成了大夜班.

當時我在一家四星級飯店大堂工作.

早上8.00下班.便坐火車到上海.

一路上心急如焚.

那時網路並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普及.

我所做的功課也無非是請教身邊的人.也只是傻傻的想.上海.大城市.一定有比較好的醫療條件.和醫師.

或許還有希望.

只知道大陸兩大知名的肝膽外科醫師之一.吳孟超在上海的某家醫院.(上海東方肝膽外科)

可是當我好不容易坐火車到上海.又轉計程車到醫院時.已經是11:00多了.

掛號的護士小姐面無表情的告訴我.掛號時間早已過了.

不可能讓我看到醫師.

我背著我赴父親的斷層片子.

站在漂亮的醫療大樓前.倾然淚下.

世上沒有救世的上帝啊.

當難過的我坐著公車想回車站時.

旁邊的一位阿伯無意跟我聊天.

我的臉大概真的很臭.

但還是很老實的說出我來上海的狀況.

結果.老伯說.

你為什麼不去**路呢.

那裡有好多的肝膽科醫院喔.最大的都在那裡.

好像在黑夜裡.又看到一顆虛無的小星星.

我又有了希望.

趕緊找了一個車站下車.

果然找到的老伯說的醫院.

進去.一掛號.傻眼了.

180多號.下午半天的門診.我掛的號是180多號.

(聽說此為醫師事腫瘤顆中西醫結合療法的佼佼者}

後診室裡.人滿為患.

一張張都是沉重的臉.

終於等到1.30開始看診.號碼慢慢的叫.

我算著時間.

因為還要趕回去上12.00的大夜班.

可是號碼卻慢到不行.

到快4.00

號碼卻還只看到120左右.

我開始急了.

問護士小姐.

護士小姐說.要照顧一些重症病患.(現場有很多肺癌患者)

所以會適當插號進去.

趕緊跑出去找公用電話.告訴同事我有可能會趕不及回去上班

(好笑的是上海街頭.公用電話很多.卻都只能打市內電話.外省市的都不能打.走了半小時.終於找到一家.打完電話回到醫院.已是華燈初上.5.00多了)

號碼越來越慢.

按理快輪到的我.因為一直被退後.

所以一直到後面.

終於6.30多.

算算時間.到車站.坐火車的時間.真的要來不及了.

辦托護士小姐.又一付愛裡不裡的樣子.她其實也好辛苦.一直被一堆人圍著.

終於.我有點崩潰了.

在候診室裡.大哭.

一邊哭.一邊跟護士小姐抗議.

"我所帶的病例.也是重症"

而且要趕回s城.

原來.有時眼淚也是有用的.

半個小時後.我看到了醫生.

這時是10月.

看了父親的全身斷層掃描片子.

醫生說.確實已擴散.

可以再作化療.延續生命

但是要在第一次的化療後的三個月後.

醫生也不諱言的說.

一般的肝癌患者.撐不了那麼久.

"多給他吃點有營養的東西.再配合吃他開的中藥.看看"

像台灣大醫院看知名醫生一樣.排隊陪好久.看醫生.只要幾分鐘就好.

抱著醫生開的中藥.

像抱著一個希望.我又回到了s城.

那段時間裡.往返在s城到上海的距離.是最長的.

我像一隻駝鳥一樣縮到車廂的一角.滿心裡希望.

因為自己的努力.

能讓父親多活一天.多活一個星期.